初一早上天刚亮,家里的门就被人敲响,声音很大,也有人在门外不断地喊着我的名字。我知道是要债的人来了。我没有出声,将头盖在埋在被子里,外面的人在走廊里吵吵嚷嚷的好长时间,不知过了多久,声音才消失,我想他们大概也是回家过年吧。我悄悄的站在窗户边,往下看去,大概有五六个人,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棒球棍,骂骂咧咧的走远了,我打开门,发现门上被他们用油漆刷上了两个大字:“还钱!”
看到这两个字,我心里萌生了一个杀人的冲动。我冲进厨房,将一把菜刀用报纸包住,揣在怀中就出门了,我的目标正是那个宝哥,要把他砍成废人。
等我去了赌场才发现,人家关门放假了,门上贴着一张纸,写着:“过年休假15天,”于是乎我满街溜达,希望可以找到参与来我家要钱的那帮人,哪怕是其中一个,让我发泄心中的怒火也行。可就奇怪了,这帮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,我愤怒的目光巡视所有从我身边路过的人,但都被他们给无视了。
夜幕降临,满街的鞭炮声提醒着我新的一年来到了。
我看着兜里仅剩下的十几块钱,走到一个小卖店,花了五块钱买了一根火腿肠,一个面包蹲在门口吃了起来,完事,将仅剩的几块钱买了一包塔尖,拆开抽上一根,无奈的笑了,现在浑身上下最值钱的,可就就是这一包香烟了。
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了半天,不知道去向,想了半天,拿出最后的几个一块钱钢镚,走到电话亭给艺娇打了一个长途电话,小心翼翼的问:“你没恨我吧。”
她说“没有,只不过咱俩之间不可能了,我不想这么跟你过一辈子,就不要相互耽误了。”
听到这些,我只回了一个“哦”,电话里她说了很多话,大部分都是劝我不要再赌之类的话,但我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,挂电话前,只说了一句:“你家欠我的钱不用还了。”
看完电话,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了,颓废的样子让老板看在眼里,由于是过年他也不好将我赶出去,就给我拿了一瓶啤酒,说:“小伙子,你还年轻,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,大过年的,我请你喝酒!”
望着老板的笑容,我心中顿时温暖了许多,随后就回到家里,将啤酒一饮而下。
家里特别的冷,我自己一个人也不愿意去烧暖气,就插上电褥子窝在床上,目光一直瞅向窗外。
鞭炮声越来越密集,看着外面热闹的样子,回想起有钱时的我,是多么的洒脱,多么的自在,又想起在赌场做的那些啥事,想起艺娇对我温柔和临走前对我失望的目光,想起家人们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亲戚们躲瘟神一样的躲着我,我不禁放声大哭,难道这辈子我就这样完了吗?
哭了许久,渐渐的感到有些疲惫,躺在床上,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:我自杀算了,一了百了。
我一下子从床上做了起来,将不远处的菜刀拿在手里,迟迟不敢下手。
死是可以,但是用菜刀砍自己也太疼了。
跳楼?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。
摸电门?滋味也很难受。
吃安眠药?兜里连买药的钱都不够。
突然间,响起家里还有煤气,我立刻冲到了厨房,将煤气打开,转身就钻回了被窝,生怕自己反悔。
很快我就睡了过去,这一觉我梦到了很多事情,不知道过了多久,外面的鞭炮声将我吵醒,我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睛,我的头像是被人暴打一顿一样的疼,难不成我没死?
强忍着疼痛,我来到厨房,煤气的确还是开着的,只不过里面已经没有气了。
原来家里煤气罐里本就没有多少气了,放了一会就空了,而且家里的窗户密封性不好,有很多煤气都顺着窗户缝飘散了出去。
没死成,我心有不甘,打开窗户将味道都放出去后,点燃了一根烟,想了半天,我仿佛茅塞顿开,我为什么要死?多憋屈?就算是死,我不给拉个垫背的?
想到这,我立刻穿上衣服,拿上菜刀走出家门,心想着就算是死,也要让宝哥给我垫背。
在街上走了一会,虽说穿的很厚实,但长时间不吃饭,没有多说体力的我还是感觉很冷,鼻涕不停的从鼻子里流出,我乱晃了半天,也没有找到宝哥的身影以及他的那帮手下。
到了晚上,我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,满厨房的找吃的,虽说没有现成的,但却找到了一袋挂面,用清水煮熟后,我就吃了起来。
之后的每一天,我都揣着菜刀在街上溜达,饿了就回家煮面,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过了多久。
直到有一天我在街上乱走,在商场门前遇到了我的一个表亲,拉着我就不让我走了,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哥哥的事情,跟我说他哥哥因为挪用公款被抓了起来,家里面着急的不行,不知道怎么办了。
我跟他说:“在公安局找找人。”
他说:“找了,但是案子已经交到法院手中处理了,公安局也帮不上忙。”我想起自己有个老同学就在法院上班,便随后说了句:“我帮你问问把。”
说完本想离开,但是表亲给我留下了电话号码,还要邀请我去家里吃饭,表示感谢,但我现在一心只想找到宝哥,就婉拒了。
谁知这个世界上就有这么巧合的事,我刚于表情分开不久,就真遇到了我的那个同学,我就跟他打听这件事,但他说:“这件事不是我处理,我不太清楚。”说完看到我有些失望,无奈之下,说:“明天上班我给你问问把,能问道我就告诉你。”
我点了点头,这件事我根本就没放在心上,依旧满大街的去寻找宝哥跟他的小弟,很快正月就过去了,所有单位都上班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,我溜达到了法院门口,正好哪个同学就站在那抽烟。
看到我他有些尴尬,只说了一句这案子在姓关的审判员手中处理,其余的他也没有大听到,好巧不巧,刚从法院出来,就看到我的那个表情的影子,他也是来打听情况的。我把刚才得知的消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,他一听我说的八九不离十,急忙让我帮忙。
一瞬间,邪恶的想法在我脑海中冒了出来,忽悠他想要解决这件事,必须要送钱,他见我说的在理,让我在这里等着,没过一会,他就拿着两万块回来,交给我,让我给姓孙的送去。
我拿着钱去找姓孙的审判员,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的,她和气的接待了我,知道我的来意,搪塞了几句就给我打发出来了,虽说钱没有送出去,但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?
我把这两万块钱塞到裤子里,出去跟表亲说:“钱她收了,约你晚上见个面,具体怎么办,你就要好好想想了。”我的话意思很明显,就是让他继续送钱,临走前还安慰了几句,让他不要心急,肯定会没事的。
听到这些,他高兴的不行,非要请我吃饭,但现在的我哪里有心情去,搪塞了几句,并告诉他找好饭店晚上安排招待好审判员,我自己也会在六点左右带人过去。
他再次感谢了我,看到他离开,我立刻跑回家里,将所有的衣服都打包好,关上门窗,直奔车长,而这一去,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在回来,要知道,哪一年我才22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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